孝老爱亲 一生守护

　　——记“北海好人”周小彬

　　2024年春节前夕，笔者走进高德街道周小彬的家中。眼前这位先后获得“北海市孝老爱亲模范”、广西“最美家庭”、“北海好人”等称号的女士，身材瘦削，脸色略显苍白，与绝大多数生长在亚热带海洋季风气候的北海本土女子相比，给人一种缺乏阳光、海风的孱弱感。房舍窗明几净，家居简易，如果不是之前有所了解，很难想到这整洁的环境与常年卧床的病人，处在同一个空间。

　　当问起她儿子的遭遇和过往，已过天命之年的小彬，双唇张了几张却未能出声，她喉结起伏，用力空咽了几下，看得出是在极力压制住涌到喉咙的哽咽，稍作缓解，才说起往事。

　　周小彬是湛江人，20岁时经人介绍嫁到北海高德。坐落于廉州湾畔的高德古镇，背靠山，面朝海，纳百川，容万象。几百年前，先人便仰慕高尚者之品德，有了“高德”之名。周小彬与丈夫同样传袭着高德人勤劳淳朴的品质，用心经营他们的日子，婚后生活幸福美满。随着一双儿女相继出世，给这个小家带来无限天伦之乐。在他们的呵护下，两个孩子健康成长，尤其进入青春期的儿子更像竹节一样迅猛长高长壮。夫妇俩一心供养两个孩子求学进步，不辞辛劳地早出晚归。看着女儿乖巧，儿子帅气，他们沉浸在对未来生活的美好憧憬之中。然而，一次意外无情地击碎了这个家庭的美满。

　　19年前，儿子冯恩德正在读高一，那天与同学一起搭乘一辆“摩的”回家，途中“摩的”与另一辆摩托车相撞，致使坐在最后面的儿子瞬间被甩出，头部重重地摔在路边的铁栏杆上，当场昏厥。得到消息的周小彬迅速赶往医院。实施手术后，熬过漫长的30多个昼夜，儿子终于慢慢睁开了眼睛，却没有知觉，医生诊断为脑瘫。一个活蹦乱跳的小伙子，生命活力正值青春旺盛之际，转眼间竟成了植物人，这对周小彬夫妇来讲，无异于天塌地陷的灾祸！更可悲的是，车祸制造者是个40多岁的单身汉，无家、无产、无业，没有丝毫偿付能力，也不曾去探望照顾受害人。周小彬夫妇虽心有怨言，却不忍心将肇事者送入监狱，她说：“就算送他坐牢，也不能弥补我儿子受到的伤害。”面对现实，善良的周小彬辞去原有工作，亲自在医院陪护儿子。她24小时不离病房，实在撑不住了，买张铁床靠在病床边歇会儿。一年多时间，周小彬衣不解带地围绕在儿子左右，期盼着奇迹能够出现。儿子经历了三次手术，住院费、医药费耗尽了他们多年的积蓄，还欠下了高额债务，出事后一家的用度基本靠丈夫一人干零活维持，实在支付不起住院费用，只能无奈地将儿子接回家。

　　在家护理儿子，成了他们夫妇生活的主题，她遵照医嘱，特意列好食谱，保障儿子一日三餐的营养；同时每天给儿子翻身、换洗、擦拭，营造卫生、舒适的环境；坚持与儿子交流，意图唤醒儿子的意识。一个体重不到45公斤、身高1.5米的母亲，24小时全方位照顾身材高大的全瘫儿子，不要说做饭的繁琐，洗涮的辛劳，翻身的艰难，即使喂一顿饭都像打一场持久战，必须一小口一小口地慢如蜗牛，不能呛、不能过热或过凉、不能太稀或太稠……每顿花费一个半小时以上。她心疼又辛苦，就像一个弱小的蚂蚁拖着比自己大几倍的骨头前行，每一步都必须使出浑身解数。

　　本已筋疲力尽的周小彬，不幸之中又被那句“祸不单行”的俗语砸中。丈夫的伯母已90岁高龄，年轻时伯父母无儿无女，将小彬的丈夫过继到膝下养育，伯父母对丈夫视同己出，疼爱有加。小彬婚后也一直跟老人生活在一起，她对伯父母关爱孝顺，婆媳关系相处融洽，伯父早些年已过世，伯母身体一直很硬朗，可就在儿子出事后，小彬最忙碌劳累的时候，伯母患上了老年痴呆症且瘫痪在床。伯母病倒无异于雪上加霜。

　　因儿子身材高大，她一人没有办法给儿子穿上衣服，必须由丈夫协助完成，所以丈夫没法长期外出打工，只能两头忙碌，尽量挤出空隙出去挣点家用。伯母病后，服侍老人不仅要端茶喂饭、穿衣刷洗，还得擦屎擦尿、药不离身，丈夫更加抽不出身来外出干活。小彬瘦弱的肩膀既要强撑起侍奉老少两个瘫痪病人的重负，还必须节衣缩食，应对捉襟见肘的窘状，其身心和精神承受的煎熬可想而知。

　　她夹在两张病床中间，忙了左边忙右边，常常是这边喂着饭，那边又尿湿了床，她累得腰酸背痛，连喘气的空隙都被挤占了。没有了白天黑夜的界限，忘记了吃饭睡觉。当年家里的旧房屋地势低洼，潮湿阴暗，透风又漏雨，一如她艰难的处境。沿海地区风雨频发，有一次雨水灌进室内，眼看已经没膝，她怕老人儿子被水淹，想把他们移到高一点的地方，可死拉活拽，就像两堆泥胎挪不动窝，雨水混合着泪水不停流淌，她感觉自己就像掉进了无底的深渊，无力且无助，那一刻，她绝望得真想以死来解脱自己。

　　湛江与高德不过100多公里，她却十多年不曾回去过。家里人牵挂她的生活，有亲戚来高德探望，看到小彬面临的处境，被深深刺痛：“你这是过的啥日子？！这辈子还能熬出头吗？”“不行就走吧。”小彬虽已不堪重负，却坚定地摇摇头：“对于孩子，我是母亲，对于老人，我是她唯一的依靠，要是我一走了之，他们就真的没希望了。”

　　都说久病床前无孝子，一般人家四五个儿女照顾一位老人尚且难以承受。周小彬在如此艰难环境下，无怨无悔地侍奉没血缘关系的伯母两年时间，直到老人安详地离世。她为了老人和孩子心血耗尽，完全没有了自我，因长期辛劳过度、营养不良，牙齿过早地一颗颗脱落，才五十几岁的人，竟跟八九十的老人一样全靠镶的牙来咀嚼。

　　周小彬秉性中的善良坚韧，感动了周围的好心人。2016年，北海市十几位企业家通过北海妇联知道了周小彬的窘况，纷纷伸出援手，加上丈夫兄弟姐妹的资助，帮他们翻建了房屋。儿子似乎也感应到了母亲的苦心，躺倒十年后，有了对母亲的回应，偶尔能叫出一声“妈妈”，有时还对妈妈报以微笑。这是周小彬期盼了十年之久的微笑啊！当听到那一声久违的“妈妈”，周小彬激动得泣不成声。

　　如今，儿子已躺在床上19年了，她和丈夫也年近花甲，尽管体力精力越来越难以支撑，但她表示，只要自己一息尚存，就不会放弃儿子。她说“儿子的眼里有神”，坚信儿子如果能有更好的治疗，就有恢复的希望。（程世霞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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